河南上蔡县上蔡故城一处东周时期面积广大的墓地

河南省上蔡县上蔡故城以西是一条南北长约45华里、东西宽约8华里的高大土岗,因为现代砖瓦窑厂的起土活动,岗上多次发现楚国贵族墓葬。经过文物部门数次发掘和调查,确定了这是一处东周时期面积广大的楚国墓地。2005年春节前,位于大路李乡郭庄村东岗地上的一处土冢墓被盗墓分子多次采取爆炸方式盗掘,不仅严重威胁了墓葬的安全,甚至连墓葬周围的遗址也多被震裂滑塌。为了避免墓葬和遗址再遭破坏,2005年5月至2006年7月,经国家文物局批准,河南省文物考古研究所进行了发掘。发现的两座南北并列的大墓,均为东向“甲”字形大型土坑墓。墓室间距约27米。在1号墓的封土下发现了祭祀坑遗迹和聚落遗址,出土了一大批珍贵的蔡、楚文化遗物。

防盗设计巧妙的1号墓

1号墓由封土、墓圹基础、墓道、墓室4部分组成,是一座防盗构思巧妙的大型土坑墓(图片2)、(图片3)。

揭去封土后,我们发现了大大小小17个盗洞。其中战国盗洞1个,位于墓室的北口外约3米处,是一个阶道式的斜向洞,向下发现积沙后停止。东汉盗洞7个,6个位于墓室的东部墓壁上,1个位于东室中部。其中1号洞巨大,对墓室东部采取了揭顶盗,并将墓室结构严重破坏。现代盗洞9个,其中4个位于墓外,最远的17号盗洞横向引洞有27米长,进入墓室后采用了架设竹木巷道方式盗掘;4个位于墓室南部,1个位于墓道西侧,大多采用了定向爆破方式盗掘(图片4)。

墓室填土为厚达6.3米的夯土。填土下为厚近11米的积沙,黄色细沙,非常纯净,流动性很强。沙层中精心埋藏积石、木箱室、椁室。

大墓的建造者在沙层不同部位根据不同的功用放置了大小不同的石块。积石绝大多数为大小不同的扁平三种石块探索发现楚幽王墓,边角十分锋利。石质多是花岗岩、石灰岩,少数为沙岩。残存1000余块,最小的仅3公斤,最大的165公斤。上蔡县境内不产石料,最近的山地位于百里之遥的遂平县玉山和酷山地区,稍远的山地在确山县南境。我们曾到遂平山区考察,发现了多种与墓石相同的石块。确山县的来访者也确认他们那里的山区有这些石块。这些情况说明墓内石块极可能是从那里运过来的。这些石块经过有意的拣选,当是特意开采的具有杀伤力的石块。一旦盗墓贼挖洞盗掘,墓中产生凹陷的地方,四周的细沙便会如流水般流入其中,并且会连带周围的石块一同填进坑里,狠狠地砸到盗墓者或堵住坑口令其窒息而亡。

木箱室共2具,位于上部沙层中,周围为乱石层。作用当是疑棺。大墓的建造者希望盗破这两个木箱的盗墓贼见是假棺而放弃盗掘。

椁室为巨大的工字形,分内外两重,均朽成灰痕(图片9)。外椁长12米、宽7.5米、高3.2米。内椁与外椁紧连。外椁顶面上残留有戈矛等少量青铜兵器。内椁内壁和顶面上原有富丽唐皇的壁画,由包金铜片构成的兽面和红色粗线条云雷纹构成主纹,地纹为粗黑线条。地纹上装饰有密密麻麻的细小蟠虺纹河南上蔡县上蔡故城一处东周时期面积广大的墓地,局部还有海贝构成的梅花纹(图片10、11)。壁画大部剥落或被盗掘损毁,仅在南壁和西壁上有较大面积的留存。

椁室分为前后室,各占一半,中间由横梁分开,没有隔墙。前室地板上平摆一层青铜礼乐器,后室为棺木摆放区,椁内周边为青铜车马杂器和兵器区。虽经多次盗扰,椁室内仍出土各种青铜器物1000余件,玉器200余件,及少量陶器。

残存的随葬品以青铜器占绝大多数,基本上仍在原位,因椁室坍塌积石砸落和盗贼扰的原因,多数青铜礼乐器已成碎片,但仍可看出器物轮廓和摆放规律。前室东部为乐器区,残存有甬钟3件、汉白玉质的大型编磬13件、瑟痕1处、散落的钟磬架柱头铜饰20余件(图片13、14)。东壁中央残存有水器青铜浴缶1件、提梁B1件(图片15)。前室西北部为炊器区,由北而南分别依次公排挤放着升鼎5件、小加盖鼎5件、大型圆盖鼎2件,在最西部的升鼎和大圆鼎间还有1件圆形链壶(图片16)。前室中西部为青铜食器区,残存器由西向东依次大致分成7排,首排为5件鬲、1件方形器;次排为4件方座圆簋、1件钫、1件高柄豆、1件高柄盖豆;第三排为4件;第四排为4件敦;第五排为4件圆形盖豆;第六排为2件盆形器;第七排为1件敛口圆鼎。前室中南部放置2件高度超过1米的龙耳虎座大方壶,2件直径在65厘米左右的四耳圆鉴,一鉴内还有1个压碎的钫(图片17)。六排器物中间分布有零星的兵器、车马器和棺内扰出的大量圆形玉片。

主棺由内外二重组成,为工字形,已朽成灰,内外均漆成红色,内外棺之间空间较大。外棺长3米、宽1.7米、高1.3左右。放置在后室中央,南北西三侧放置陪葬棺约13具。内外棺的东挡板均被盗位移,内棺中的人骨和随葬品被扰严重,人骨仅余头骨的下半部,并残存有数层红色衣衾的灰痕和铜剑1把、玉环铜削1把、带钩1件、玉琮1件、玉扳指1枚,璜、}、壁、龙形佩、环、牌等各种玉小件玉器33件,棺西北角还残存一堆玉贝、海贝、玛瑙珠、米状绿松石珠。在内外棺之间残存有铜套环、合页座、马衔、镞等铜器,东北部发现可能发生位移的玉柄铜剑1把、玉环铜削1把和双玉人状刮削器、耳坠等(图片18-21)。

陪葬棺分布很规律,均为工字形小型单棺,残存13具。除主外棺西侧4具被严重盗扰外,其余基本保存完好。棺内均单人葬。初步鉴定,人骨均为中青年的女性。位于主棺左右的2、3、4、12号棺和西南部的1号的人骨均发现有玉耳坠、口含、环、}、壁等玉饰,2号棺内另发现裸女玉耳勺、铜削、铜月牙斧等随葬品,2、3、4号的棺外侧各有鼎、盘、 或鼎、盘各一套,而位于其它方位的陪葬人身上没有葬玉,只在最西部的9和11陪葬人的面部镜状铜器各1件。随葬品的多寡凸显了陪葬人生前地位和身份的不同。

墓底的中间的低凹处有1不规则形的小坑,坑内发现狗骨1具,呈侧躺式,保存状况很差,这种情况类似于其它楚墓的腰坑。

在1号墓北部墓圹基础之下,发现11座祭祀坑,坑内各有兽骨1具(图片24)。其中肢解猪坑6个,肢解牛坑3个,整犬坑1个,整猪坑1个(图片25、26)。密集的祭祀坑群在楚系墓葬中属首次发现,对研究楚墓祭祀制度意义重大。

循规蹈矩的2号墓

2号墓墓室中填夯土,没有积沙积石等特别的防盗措施,同一般的大型楚墓相同。由封土、墓圹基础、墓室、墓道4部分组成(图片22)。

木椁一层,为长方形,已朽成灰痕,东西长8米,南北宽6米,高2.2米。墓葬于战国晚期和东汉晚期两次被盗,被盗情况十分严重,特别是从墓葬南侧10米处斜掏洞进入椁室的战国盗洞发生在棺椁未塌之前,几乎将椁室盗窃一空,甚至连棺木也未幸免;东汉盗洞发生在椁室坍塌以后,盗区非常大,对椁室的破坏也很大。椁室中只保留有少量棺灰痕和1只鹿角、1只铜鼎足和少量陶器碎片。战国盗洞的引洞内残存有石磬(8件)、青铜缶片、鼎足、嵌兰宝石和绿松石的铜带钩、铜马衔、节约、铜串饰、骨马镳、鹿角、陶鼎等各种遗物50余件和许多金箔残片, 还有1个年轻女性头骨、1个老年女性下颌骨,没有发现兵器痕迹(图片23)。综合分析,2号墓当是1号墓的夫人墓,时代较1号墓略晚,可能在战国早期或春战之交,与1号墓一起填补了同时期楚国高级贵族墓的发现空白。

罕见的聚落遗址

聚落遗址是这发掘的主要收获之一(图片27)。共清理各种灰坑或窖穴246个,灰沟2条,水井2眼,房址6处,灶7个,烧烤面70个,另有零星柱洞。

另一引人注意的现象是在文化层、遗迹填土和墓葬灰色夯土中随处夹杂有大量蚌壳、有明显烧烤痕的鱼骨、禽骨和兽骨,其丰富程度令人吃惊,几乎达到了随处可见的地步。出土物中除了丰富的鬲、盆、罐、豆等陶器碎片外,还清理出一些削、刮鳞器、簇头、大小鱼钩等小件铜器,陶网坠、石斧等工具兵器河南上蔡县上蔡故城一处东周时期面积广大的墓地,却几乎不见农耕聚落中常见的石铲等农具。经仔细探查,遗址面积至少在1.5万平方米以上,呈斜坡状分布在墓区所在岗地的西坡上,蚌壳密布,其西侧边缘距北汝河故道的一处环形大转弯处仅100余米。北汝河故道是洪汝河水系与沙颖河水系的连接水道,古今一直是重要的通航河流,上世纪60年代才废弃。结合岗地以西地势低洼、湖泽众多、降雨丰富的自然因素,我们推断,这可能是一处濒临大河湖沼的蔡国渔猎聚落遗存,填补了我国周代内陆地区渔猎聚落的发现空白。大量烧烤火膛和鱼、兽骨的发现,揭示了遗址中普遍存在的烧烤习俗,为研究周代饮食文化提供了珍贵实物资料。由于这是蔡文化聚落遗址的第一次较大规模发掘,对确定蔡文化分期与内涵意义重大。

1号墓中大量的积沙、积石在交通不发达的古代如何运来?石块又怎能未经磕碰保持完好的锋边利角呢?这一直是发掘中困惑我们的问题。而遗址的发掘给了我们一个可能的诠解:由于当时聚落紧靠北汝河弧形大拐弯处,可能就是一个繁忙的水陆码头,这才造就了当地丰富的水产品遗物。东周时期,唯有船运才是是经济、最安全的运输手段,也可能就是当时权高位重的墓主夫妇选此地作为永远归宿的原因吧!

墓主之谜

墓主是谁一直是最大的谜团。1号墓中出土的大量青铜随葬品为探讨墓主人的身份提供了必要的条件。青铜礼乐器器形宏大、纹饰精美,其豪华程度在楚墓中仅次于寿县楚幽王墓,只有淅川下寺王子午墓和随县曾侯乙墓与之相当。由于盗扰严重,随葬品中仅残留5件升鼎探索发现楚幽王墓,但别的器类接近完备,说明墓主是一位地位显赫的楚国最高级贵族。因青铜器锈蚀较重探索发现楚幽王墓,多数铭文尚未清理完毕。从基本去锈的方壶、编钟、浴缶上的部分铭文看,已出现了“吴土”、“竟孙”、“曾侯”字样,说明墓主人和吴国、曾国均有着密切的关系。随着铜器去锈和修复工作的深入,墓主人的身份之谜不久将会水落石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