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城:农家庭院的文化意义与文化的启示
□陈玉岭
永城地处黄淮平原腹地,是中华民族的发祥地之一。这里的人们在长期的社会生活实践中,创造了璀璨的文化。农家庭院就是充满地域特色、蕴含着一种特殊文化现象的例证。从某种意义而言,农家庭院超出了文化意义的本身,成为一个时代的标签。
永城的农家庭院简朴实用,无论贫富,家家都有。盖三间或五间草屋,泥墙,草顶。再垒一个院子,是用泥掺麦草和水垒的土墙。这样的土墙,既坚固又可防雨水冲刷。单从外表看庭院很简单梦到住农家,其实程序复杂。建房垒院前要看风水,打地基要选良辰吉日。古人建房大多是依水而居,选择避风朝阳的高地,利于起居出行,这便是最原始最基本的“风水学”。打地基要用夯,旧时的夯是将一块方方正正的石头绑在两根木桩上,四边用绳子拴牢,由四个人拽住各自的绳子,一个人掌握住方向的那种。打夯时还有专门的“夯歌”,类似于“川江号子”。夯歌多为吉祥语,什么“架起来呀么号嗨”,什么“使劲打呀么号嗨”,还可以即时编一些段子。
打夯是一种高强度的体力劳动,唱着节奏感很强的打夯歌,打夯者精神亢奋,可以起到缓解疲劳的作用。鲁迅先生曾称,我国最早的诗歌就是“杭唷杭唷”梦到住农家,书写的不外乎是实实在在的劳动场景而已。从这个意义上说,打夯又是最原始的文学创作。
既然是庭院,就有大门。大门也很简单,在坐北朝南的院墙正中(也有东西开门的,依地形而定),搭一个“人”字形的草庵,当地人叫“马鞍过底”,起到挡风雨、防入侵、保护门的作用。那样的庭院,都有偏房,多搭建在东侧,用作厨房,口语称之为“锅屋”。那样的庭院始于何时,已无法考证,比较早的记载出现在三国时代曹植的诗里——“日苦短,乐有余,乃置玉樽办东厨”。曹植的祖籍在永城的新桥镇,三国时称“费亭”。他和哥哥曹丕的少年时代都是在费亭度过的,对家乡这种庭院非常了解。
那样的庭院还有一个特色,就是在“东厨”旁边,大多数人家都利用墙头搭建鸡、鸭、猪圈什么的。这些一应俱全的设施,充满着浓郁的生活气息和浪漫的农家情怀,折射出的是封建社会的那种自给自足的自然经济,也充满着家族式的、一元结构的伦常血脉关系。
那样的庭院,还有另外的一种形式。房屋是用树木和茅草搭建,庭院是用树枝和秫秸夹起的篱笆墙永城:农家庭院的文化意义与文化的启示,门也是用树枝、秫秸做的,就像叶绍翁在诗中描述的“小扣柴扉久不开”的那种“柴门”,非常接地气。在院内种上杏树或桃树,在篱笆墙边种上豆角、丝瓜什么的,当又是另一番景象。每年春天,万紫千红,“春色”一旦“满园”,“一枝红杏”就会“出墙来”。自然界那种美好的、向上的生命力,表现得顽强而蓬勃。更能使人领略到陶渊明式“榆柳荫后檐,桃李罗堂前。暧暧远人村,依依墟里烟。狗吠深巷中,鸡鸣桑树颠。户庭无尘杂,虚室有余闲”的生活况味永城:农家庭院的文化意义与文化的启示,是那样温暖人心。它唤起的不仅仅是对家乡、对故土的依恋,更是一种广而大之的家国情怀。
往事越千年,如今已经少有炊烟袅袅的农家风景,亦缺乏鸡鸣狗叫的庭院风情,代之的是钢筋混凝土结构的房屋。它没有了庭院的盎然生机,更缺少文化意蕴。这种现代住宅最大的缺憾是坚硬、冰冷,由此切断了一切与浪漫温馨、充满风情相关联的“脐带”梦到住农家,也切断了人们化都化不开的情感。这并不能仅仅理解为怀旧情结,而是那样的庭院点缀在蓝天、白云、大地、绿树之间,是那么自然和谐,那样的庭院与飞翔的鸟儿及自养的家禽家畜为伍,离人们的生活是那么近。因为那样的庭院,曾演绎过“待月西厢下,迎风户半开”的动人故事;那样的庭院,曾发生过“呢喃燕子语梁间,底事来惊梦里闲”的幽静生活;那样的庭院,曾经历过“雨敲屋檐下,风探篷窗里”的诗意情趣……那样的庭院,恐怕只是梦里情景了。如今物是人非,旧梦何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