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不韦:花钱雇人写书,自己挂名当“总编”
在先秦诸子中,吕不韦是最无厘头的一个了,人家都是自己有了想法要表达才写书,吕不韦则不是,他是看别人写书就眼热,自己又不会写,于是,花钱雇人写书,自己挂名当“总编”。
类似看着别人有、自己也就想要有的“红眼病”事儿,他还干了不少,比如,看别人养门客成名,自己也就跟着养门客……等等。
吕不韦没有立场,能让自己赚大钱就是他的立场,所以,他最终选择了让一个人当上国王这桩获利无数倍的大买卖。
没有立场,不代表他没有想法。他的想法就是听取一切他觉得好的人的想法,无论那人是何门何派,只要他吕不韦认为好即可。
于是,在他主编的书里,各门各派的思想都有,杂!是的,吕不韦就被视为杂家的代表。
吕不韦本人是商人,他确实有商人那种用钱可以买到一切的粗鄙习惯吕不韦:花钱雇人写书,自己挂名当“总编”,比如,他花钱请人编书吕不韦 杂家,从不掩饰自己不会专门著书的短处,反而有些恬不知耻地招摇:悬于城门,以千金求人修改,一副“我不会写书怎么了,可以花钱雇人写啊”的派头。
但他也有商人的包容与圆通,他编的书,虽然各门各派的思想都有,但并没有太多的自相矛盾之处(他刻意回避并处理了那些不同门派间可能引起矛盾冲突的棱角),而且语言精致,确是经过多人润色打磨过的精致文字。全书的体系也宏大完整模有样。
《吕氏春秋》是一部什么书?
是一部留给秦王(皇帝)的教科书。
其实,先秦诸子,每个人写的都是给帝王的教科书,只是《吕氏春秋》更直接、更有意识、更全面而已。
细读全部历史,会发现,也许《吕氏春秋》对帝王们的真实作用要大于《论语》等儒家经典,大约与法家诸书相伯仲。
杂家与法家也有相通之处。像《管子》《晏子春秋》这类书有人将其归为法家之列,但从精神实质上,我以为它与《吕氏春秋》更为接近,所以,我倾向于将管仲、晏婴也视为杂家。
《吕氏春秋》分为“纪”“览”“论”三部分。“纪”是按照一年四季十二个月来编的。每月一“纪”,先把每个月的自然气候特征写清楚了,然后告诉皇帝他在这个月里该做些什么样的工作,为什么要做这些工作,应该按怎样的原则开展这些工作。可以说是给皇帝开列的一份“工作年历”。
“览”是讲行为规则的,对皇帝日常工作应遵循的规则进行专题说教。
“论”则是对一些不那么好明确表现为规则的论题进行深入讨论。
“纪”“览”“论”谈的主要是帝王该如何工作,臣子该如何配合,同样一件事,从不同的角度反复强调,所以初读起来,会觉得有些重复杂芜,但若想到这是一本皇帝可随时查阅的“工作手册”的话,就会觉得书中那些不厌其烦的重复也有道理。
当然吕不韦:花钱雇人写书,自己挂名当“总编”,对一个现代人来说吕不韦 杂家,那些喋喋不休的帝王术,实在是令人反胃。
在现代读先秦诸子,会觉得他们对帝王的过分重视实在是种折磨。
先秦诸子的著作,其实都是帝王教科书,但帝王教科书也有好有坏。以现代观念来衡量,最坏的帝王教科书是法家的教科书,他们将帝王的权力置于毫无约束的绝对崇高地位,而且教唆帝王以无所不用其极的阴狠毒辣手段对待臣下和人民,法家的思想是不折不扣的反人道的思想。
帝王教科书中最空疏的是儒家的著作,儒家著作在漫长的古代社会中,所起的作用有二:一是被各种帝王当作教育臣民的教科书了,所谓臣忠子孝是也;二是当作某些真正有风骨的大臣坚持天理良心的励志书吕不韦 杂家,比如汲黯,比如文天祥。
相比之下,杂家的教科书是比较好的,我将《管子》《晏子春秋》《吕氏春秋》《六韬》等均归之为杂家的著作。说这类书好,最根本的原因就在于他们不认为帝王的权力是绝对的,而是有前提的,这个前提是保护每个人先天的生命权利。它们为帝王权力设定了界限。它教导帝王们要做好人、做好事,而不像《韩非子》那样,教导帝王们做坏人、做坏事。
出自休闲读品杂志社《读札记》